140 ? 心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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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0 心意
◎滿意了嗎？狐貍精◎
一路上馬驥明顯還有些悶悶不樂的, 王子逾找了個話頭和馬驥聊了起來，試圖打破沈默的氛圍。
“馬兄，你方才說的羅剎國, 可是之前在羅剎海市時說的那個？”
在羅剎海市第一次遇見馬驥時就聽他說過, 他海上遇了難最初是漂洋過海到了一個叫羅剎國的地方, 就是不知道怎麽又成了東海龍宮的駙馬的。
馬驥聽見問話, 頓時來了精神，講起了在羅剎國時的見聞：“嗐，正是。羅剎國離羅剎海市不遠, 你們去過羅剎海市, 應該見到的那些生得奇形怪狀的人，他們就是羅剎國的子民。
那羅剎國與咱們這裏不同, 在我們看來生得俊美的, 在他們那裏就是最醜陋的長相，反倒是那些個生著三四個耳朵、眼歪嘴斜的，在羅剎國就越是受歡迎, 我初到羅剎國, 可因為相貌醜陋嚇跑了不少人。他們那裏官職也是憑相貌取得的, 有個好心的，將我打扮成個‘張飛’的模樣, 得了羅剎國我國王的青睞, 在那裏做了一陣子的臣子。
只是後來事情敗露, 我才被罷了官職逐出羅剎國，那時恰好是羅剎海市開放的日子，我就跟著人去見見世面, 沒成想在那裏遇見了公主, 這才進了龍宮。”
馬驥說起往事, 語氣既有感慨也有懷念，幾年背井離鄉的時光好比經歷了一場大夢，現在驟然回到闊別已久的人間，倒還有些唏噓了。
王子逾一路上應和著他，又聽他說了些在龍宮的趣事，時間一晃而過，很快疾馳的馬車便忽然停了下來。
“到了。”沈遐年提醒道。
王子逾掀開車簾，只見前方不遠處便是一座巍峨的城門，約莫著還有一裏地遠，應該就是馬驥要到的海城。
“馬兄，這裏可是海城？”
“是，就是海城城門！”馬驥高興地下了馬車，望著城門興奮不已，又回頭沖著王子逾和沈遐年拱手，“多謝兩位公子送我回來，若是不嫌棄的話，不如跟我回府歇息幾天，我也好盡盡地主之誼。”
王子逾瞧了一眼沈遐年，又轉過來對馬驥客氣推辭道：“多謝馬兄的好意，只是我們還要盡快回鄉去，與海城不在同一個方向，也怕家裏人不放心，就不叨擾了。”
“那好吧。”馬驥也不勉強，又向他們道了一次謝後便邁步向城門走去了，邊走邊朝他們揮手，揚聲道：“後會有期！”
“後會有期。”
待馬驥的身影漸漸走遠之後，沈遐年一揮衣袖，原地的馬車便瞬間化為了烏有。
“走吧，回家了。”
沈遐年攬住王子逾的肩膀，伸手蒙住了他的雙眼，又默念了一個法決，兩人便雙雙消失在了原地。
-
王子逾再睜眼時，已經又回到了王府自己的屋子裏。
天色已黑，明月如霜，透過窗戶灑下了一地的銀輝，王府上下寂靜一片，只有蛐蛐細小的鳴聲。
那用來做替身的泥書生正板板正正地躺在床上，就像真人熟睡了一般。
沈遐年沖著床上的泥書生揮了揮手，那泥書生便倏地變回了一個泥巴捏的小人，屋子的燭光也隨之亮了起來。
“看來這段日子過得很順利。”王子逾撿起床上的泥巴小人，坐在床沿上把玩了一陣，“也不知道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，人間已經過去多少天了。”
“還不足半月。”
沈遐年在他面前站定，面色柔和下來，抿了抿唇道：“你……沒有什麽話想問我麽？”
王子逾拿著泥塑的手一頓，一時有些不知所措，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含糊的“嗯”。
倒不是無話可說，這一段時間說短也短，說長也長，自然是有許多話埋在心裏。只是之前一直沒有單獨靜靜相處的機會，現在突然問起來，千頭萬緒倒不知道如何說起了。
“‘嗯’算什麽？你真沒沒什麽想說的？”沈遐年垂眼看著他亂動的手指，又道：“既然你不想說，那我就先問你了。”
王子逾終於肯擡眼看他，眼裏含著絲疑惑，“什麽？”
“在安期島時，你為何選了‘長生’？”
從前的王子逾對長生不老這種事毫無興趣，雖然答應了和沈遐年在一起試試，但總歸心裏想法一直很搖擺，總想著和這段感情不會長久，也不想耽誤沈遐年尋仙問道，所以從前每次沈遐年提起這件事時，他總是岔開話題不去回應。
因此在安期島上，在雲虛子和玄清子面前，王子逾能毫不猶豫地說出要用仙骨換長生之法時，沈遐年又驚又喜。
王子逾重新低下頭，腳不自在地踢了踢床腳，“你不是知道麽？還問我做什麽？”
沈遐年裝傻，故意道：“我不知道，除了你親口說的，什麽都不知道。”
雖然心裏有個答案，但還是要聽對方親口說出來才算踏實。
屋子裏沈默了好一會兒，就在沈遐年以為王子逾臉皮薄不會回答時，王子逾忽然開了口：“在古跡島的憶境裏，我將前塵往事通通都再次經歷了一遍。”
在憶境裏度過的那些漫長的年歲，就好像做了一場淹旬曠月的經年大夢，後來又被獨自送回了那個沒有沈遐年的世界裏去。也是到那時候他才發現，原來再也見不到沈遐年這件原本在他看來不甚重要的小事，竟然如此讓人難以接受。
那時雲虛子許諾，只要他肯答應取了仙骨，就讓他在那個世界裏做個無病無災的富貴閑人。
想來雲虛子在某種程度上的確是為了他好，畢竟那個世界裏沒有什麽妖魔鬼怪，生活也要便利許多，更沒有人管著他。
樣樣都好，就是沒有沈遐年。
“都說一夢浮生，我也算是看開了些吧，如果我不爭，命運同樣也不會掌控在我手裏。如今已經是我輪回的最後一世了，若是我就這樣放棄了，那就真的世間沒我這個人了，到時候某只狐貍精還不知道在哪悄悄抹眼淚呢。求了長生，反正得好處的是我，有什麽好怕的。”
就算日後再有什麽變數，至少當下是不後悔的。
王子逾說著說著笑了起來，倒在床上用雙手枕著後腦。
沈遐年欺身撐在他上方，忽然伸手撓了撓王子逾的腰，成功讓對方癢得亂彈了起來，“看誰掉眼淚？”
“住手！沈遐年！”王子逾猝不及防得被偷襲，確實被撓得眼角擠出了淚水，手腳並用開始掙紮起來，“我我瞎說的，你快住手！”
得了告饒，沈遐年才終於住了手，將王子逾拉了起來，等對方平覆了氣息之後才又輕聲問：“既然已經決定了，為何不將那共生的丹藥服下？”
王子逾斂起了笑意，斟酌了一番才對上沈遐年的眼睛，認真道：“我本是想從安期島求得長生之術，哪知最後只能這個方法。我沒有立即用，既擔心會影響你的未來，也怕你後悔。你真的想好了嗎？”
“當然。”沈遐年毫不猶豫地回答，握著王子逾的肩膀，道：“我想過百遍，千遍，早就想得清清楚楚了。若是我抱著得隴望蜀的心，當初就不會提出要共生。沒有想好的人，從來都不是我。”
共生之法，就是要將自己的性命全都和另一個人系起來，無異於將命門留給了對方。若不是真心相待，又怎麽會甘願做到這個地步？
王子逾心裏還有顧慮，“你真的不想再成仙了？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願望麽？”
“不想。”
沈遐年道：“倒也不算是執念，只是作為妖，從前除了修煉也沒有什麽別的事要做，如今既然已經有了更想要的，自然也沒有什麽好執著的。
便是成了仙，也只不過是增進修為，有個高高在上的好名聲，做個長生不老的孤家寡人罷了。長生不老於我如今也不算什麽難事，要做那孤家寡人做什麽？”
王子逾靜靜地看了他半晌，終於露出了會心的笑容。
“丹藥呢？”沈遐年沖著王子逾攤開了手掌。
王子逾伸手在衣袖裏掏了掏，將那顆丹藥掏出來放在他手心。
沈遐年拿過丹藥確認了一下，又忽然俯身將丹藥塞進了王子逾唇邊。
“張嘴。”
王子逾微微張嘴，將那粒小小的丹藥吞了進去，過程中牙齒不小心磕碰到了沈遐年的手指。
“這下你可沒有後悔藥可吃了。”
丹藥吞下去之後，倒也沒有想象中劇烈的反應，只是感覺身體好了些，連眼睛都清明不少。
王子逾這廂專心地感受著吃了丹藥後身體的反應，絲毫沒有註意到唇上的手指還沒有離開，直到被按了按才回過神來。
王子逾垂眼盯著那只作亂的手，沒有立刻躲開，直到那只手自己挪開，身前人要將臉貼過來時，忽然往後面仰了過去，躲得老遠。
沈遐年俯身攆了上去，又想低頭，卻被王子逾敏捷地躲開，反而還翻身和他調轉了方向，變成沈遐年躺在床上，而自己則撐在他上面。
“為何要躲？”沈遐年氣息都有些不穩。
王子逾望著他，一聲不吭地挑了挑眉。
就在沈遐年眼裏快要浮上失落離開時，王子逾忽然捧著他的臉，將柔軟的唇貼了上去。
沈遐年被打了個措手不及，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，正要撬開人的牙關，王子逾卻忽然退開了些。
王子逾撐著手，只退開了不到一寸的距離，說話時，呼吸還能灑在沈遐年的臉上。
他狀似得逞地笑了笑，“滿意了嗎？狐貍精。”
回應他的是沈遐年略顯粗魯強硬地將他的腦袋按了回去。
-
【作者有話說】
感謝在2023-07-25 23:58:55~2023-07-26 22:49: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：珍珍 2瓶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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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羅剎海市第一次遇見馬驥時就聽他說過, 他海上遇了難最初是漂洋過海到了一個叫羅剎國的地方, 就是不知道怎麽又成了東海龍宮的駙馬的。
馬驥聽見問話, 頓時來了精神，講起了在羅剎國時的見聞：“嗐，正是。羅剎國離羅剎海市不遠, 你們去過羅剎海市, 應該見到的那些生得奇形怪狀的人，他們就是羅剎國的子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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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遐年攬住王子逾的肩膀，伸手蒙住了他的雙眼，又默念了一個法決，兩人便雙雙消失在了原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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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用來做替身的泥書生正板板正正地躺在床上，就像真人熟睡了一般。
沈遐年沖著床上的泥書生揮了揮手，那泥書生便倏地變回了一個泥巴捏的小人，屋子的燭光也隨之亮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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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在安期島時，你為何選了‘長生’？”
從前的王子逾對長生不老這種事毫無興趣，雖然答應了和沈遐年在一起試試，但總歸心裏想法一直很搖擺，總想著和這段感情不會長久，也不想耽誤沈遐年尋仙問道，所以從前每次沈遐年提起這件事時，他總是岔開話題不去回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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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憶境裏度過的那些漫長的年歲，就好像做了一場淹旬曠月的經年大夢，後來又被獨自送回了那個沒有沈遐年的世界裏去。也是到那時候他才發現，原來再也見不到沈遐年這件原本在他看來不甚重要的小事，竟然如此讓人難以接受。
那時雲虛子許諾，只要他肯答應取了仙骨，就讓他在那個世界裏做個無病無災的富貴閑人。
想來雲虛子在某種程度上的確是為了他好，畢竟那個世界裏沒有什麽妖魔鬼怪，生活也要便利許多，更沒有人管著他。
樣樣都好，就是沒有沈遐年。
“都說一夢浮生，我也算是看開了些吧，如果我不爭，命運同樣也不會掌控在我手裏。如今已經是我輪回的最後一世了，若是我就這樣放棄了，那就真的世間沒我這個人了，到時候某只狐貍精還不知道在哪悄悄抹眼淚呢。求了長生，反正得好處的是我，有什麽好怕的。”
就算日後再有什麽變數，至少當下是不後悔的。
王子逾說著說著笑了起來，倒在床上用雙手枕著後腦。
沈遐年欺身撐在他上方，忽然伸手撓了撓王子逾的腰，成功讓對方癢得亂彈了起來，“看誰掉眼淚？”
“住手！沈遐年！”王子逾猝不及防得被偷襲，確實被撓得眼角擠出了淚水，手腳並用開始掙紮起來，“我我瞎說的，你快住手！”
得了告饒，沈遐年才終於住了手，將王子逾拉了起來，等對方平覆了氣息之後才又輕聲問：“既然已經決定了，為何不將那共生的丹藥服下？”
王子逾斂起了笑意，斟酌了一番才對上沈遐年的眼睛，認真道：“我本是想從安期島求得長生之術，哪知最後只能這個方法。我沒有立即用，既擔心會影響你的未來，也怕你後悔。你真的想好了嗎？”
“當然。”沈遐年毫不猶豫地回答，握著王子逾的肩膀，道：“我想過百遍，千遍，早就想得清清楚楚了。若是我抱著得隴望蜀的心，當初就不會提出要共生。沒有想好的人，從來都不是我。”
共生之法，就是要將自己的性命全都和另一個人系起來，無異於將命門留給了對方。若不是真心相待，又怎麽會甘願做到這個地步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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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想。”
沈遐年道：“倒也不算是執念，只是作為妖，從前除了修煉也沒有什麽別的事要做，如今既然已經有了更想要的，自然也沒有什麽好執著的。
便是成了仙，也只不過是增進修為，有個高高在上的好名聲，做個長生不老的孤家寡人罷了。長生不老於我如今也不算什麽難事，要做那孤家寡人做什麽？”
王子逾靜靜地看了他半晌，終於露出了會心的笑容。
“丹藥呢？”沈遐年沖著王子逾攤開了手掌。
王子逾伸手在衣袖裏掏了掏，將那顆丹藥掏出來放在他手心。
沈遐年拿過丹藥確認了一下，又忽然俯身將丹藥塞進了王子逾唇邊。
“張嘴。”
王子逾微微張嘴，將那粒小小的丹藥吞了進去，過程中牙齒不小心磕碰到了沈遐年的手指。
“這下你可沒有後悔藥可吃了。”
丹藥吞下去之後，倒也沒有想象中劇烈的反應，只是感覺身體好了些，連眼睛都清明不少。
王子逾這廂專心地感受著吃了丹藥後身體的反應，絲毫沒有註意到唇上的手指還沒有離開，直到被按了按才回過神來。
王子逾垂眼盯著那只作亂的手，沒有立刻躲開，直到那只手自己挪開，身前人要將臉貼過來時，忽然往後面仰了過去，躲得老遠。
沈遐年俯身攆了上去，又想低頭，卻被王子逾敏捷地躲開，反而還翻身和他調轉了方向，變成沈遐年躺在床上，而自己則撐在他上面。
“為何要躲？”沈遐年氣息都有些不穩。
王子逾望著他，一聲不吭地挑了挑眉。
就在沈遐年眼裏快要浮上失落離開時，王子逾忽然捧著他的臉，將柔軟的唇貼了上去。
沈遐年被打了個措手不及，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，正要撬開人的牙關，王子逾卻忽然退開了些。
王子逾撐著手，只退開了不到一寸的距離，說話時，呼吸還能灑在沈遐年的臉上。
他狀似得逞地笑了笑，“滿意了嗎？狐貍精。”
回應他的是沈遐年略顯粗魯強硬地將他的腦袋按了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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